荒鸦

Burning Sea
1.
周防尊在K城的暴风雨中醒来，他点了根Sobranie⑴，薄荷凉烟的寡淡味道让他经不住想起宗像礼司，那个眸子里有片海的男人。
2.
周防尊初见到宗像礼司的那晚，K城也下着雨，那时他刚刚完成一个杀手营派给的任务，腰间别着的PPK⑵仍冒着子弹出膛后的燃烧味。
他像狮子一样的金色眸子里透出敏锐的光，试图在K城迂回的街道里找到一处藏身的地方。他在一处墙根的后面看到蓝发的宗像礼司，于是走了过去，即使明知与别人躲在一起并不是个好主意。
宗像礼司在看到他的时候了然的笑笑，似乎是认识多年的故人，然后侧过身子问他要根烟。
他伸手掏了根红色的Marlboro⑶递给他，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眯起眼靠在墙上享受地看着宗像礼司缓慢而优雅的把放进烟到嘴里点起火来。
宗像礼司的姿势安静而高傲，和杀手营的所有人都完全不同。他觉得宗像礼司大约并不适合Marlboro，他该抽薄荷味的Sobranie。
烟还未抽完他们就看到红蓝色的警灯，宗像礼司和他同时灭了烟，他从腰间拔出枪，而后转头问宗像礼司“喂，你带枪了吗？
““哦呀，不劳阁下操心。“宗像礼司从制服侧面的枪鞘里拔出一支Glock17⑷，枪身擦的乌黑透亮。
细密的雨丝里那些穿着制服的警察冲过来，低低的谈论里透着将要立功的喜悦。
周防尊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吼叫，这让宗像礼司发出一声轻笑，伴随着枪上膛的声音。
第一个警察从冲过来周防尊就开了枪，PPK穿透力并不强的子弹在对方胸口划出一个可视的伤口，年轻的警察捂住胸口跪倒在地，殷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周防尊满意地笑起来，像狩到猎物的狮子。
他就那样勾着唇慵懒的杀掉前赴后继的一个又一个警察。民居的墙被溅上血，又在雨水的冲洗下迅速变成旖旎的浅红，似乎溅上的不过是劣质的红色颜料。
杀掉最后一个警察之后宗像礼司走过来，他在看到墙上的血迹的时候皱了皱眉，“哦呀，阁下都不打算清理一下血迹吗？“
“呵，麻烦。“周防尊用他惯常的不耐烦的语气回答，换来宗像礼司一句“不愧是野蛮人。“
周防尊金色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闪现出戏谑的光芒，他又点起一支Marlboro，火星出现的时候宗像礼司叼着一根从警察兜里摸出来的Sobranie凑过来向他借火，两烟相触，薄荷凉烟薄而白的烟雾散出来，周防尊想宗像礼司果然适合Sobranie。
他和宗像礼司走入附近一间仓库，他们知道一定会有下一波警察，但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子弹去直接交锋。
烟燃尽的时候周防尊听到警笛的声音，他将烟蒂扔到地上碾灭，退到仓库的暗处。他的PPK那被磨出银白底色的枪口在黑暗的环境里发出幽幽的光，于是他把它塞到宗像礼司的枪鞘里。
宗像礼司撇了他一眼，并未多言。他们各自找了一个墙角坐下，等待着那波警察。
周防尊的手指仍垂在身侧原本别枪的地方，他不习惯于身上没有枪，但也并不让他感到不安。
雨水在嘶哑的长鸣，仓库的门被破开。周防尊暗咒了句，显然冲突已不可避免。他向宗像礼司挪去，试图拿回它的枪。啪嗒一声有东西落在他脚边，他捡起来掂了掂，是宗像礼司的Glock17。
为首的警察显然注意到细微的响动，迟疑地走过来，周防尊开了枪，那个警察就绵软地倒在地上。Glock17的子弹的穿透力太强，没有用PPK杀人时的残忍与缓慢。
子弹已经不多，近身搏斗虽然不是所擅长的，但也绝非软肋。他快速地干掉了几个警察，然后侧身看到宗像礼司正用一块铁皮优雅地切开一个人的颈动脉，神情认真而专注。
周防尊愉悦地吹起口哨，黑暗的仓库里再次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拿回他的PPK，然后凑到宗像礼司耳边，姿势像极了情人间的低语。
他说，你是唯一一个用过我的枪的人，记住我的名字——Suoh Mikoto。
宗像礼司偏过头，紫罗兰色的眸子是一片寂静的海，“彼此彼此，Munakata Reisi。“
周防尊想这是个干净的名字，就像这个人。他想真糟糕，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着迷于这个人。
3.
周防尊再次见到宗像礼司是在杀手营的监狱里。监狱建在K城荒芜偏僻的角落，终日只有过道里几盏昏黄摇曳的吊灯照明，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宗像礼司的牢房就在过道的尽头，旧铁皮将牢房完全封死，看不见里面的人。但周防尊猜想男人一定盘腿而坐，紫罗兰色的眸子依旧如一片寂静的海。
周防尊将钥匙插进那间牢房的门眼，年久生锈的门眼转动起来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像卡带了的老式留声机。
他走进门，将外套扔在铺着已经潮湿变色的稻草的地上，掏出手枪娴熟地撬开藏在铁皮墙后的一扇天窗。
“国常路大觉来了，迦具都让我来这儿凑合一晚。”周防尊挠了挠头，用惯用的烦躁的语气解释来意。
“哦呀。”宗像礼司果然如周防尊猜测的那般自若地坐在另一边的稻草上，脸上浮现出一个略显疏离的假笑。“这里还有那么多间空房间，阁下看不到吗？”
“呵。”周防尊发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声音，然后他突然像宗像礼司扑去，给了他一个粗暴而绵长的吻。
借着他刚刚撬开的小窗透进来的光线，他看到宗像礼司的眼眸难得地起了波澜，紫罗兰色的浪花在他的瞳孔中翻滚，但又很快被主人压制下去。
“唔。”两人唇齿微分的时候宗像礼司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扣住周防尊的头，下意识地夺回主动权。
这个吻许久才结束，那时他们倒在墙边的稻草上，枪都被扔在一边，宗像礼司骑在周防尊身上，制服外套脱了一半。
“哦呀。”宗像礼司伸手攥住被扔在一边的Glock17顶在周防尊头上，这回轮到他眼带戏谑。
而周防尊不管，他继续去脱宗像礼司的衣服，然后两个人在稻草上滚作一团。
和这个男人做/爱像打架，那时周防尊这样想。
4.
后来他们在K城租了一间房子，他们偶尔在那里做/爱，宗像礼司会在事后抽一根烟，而周防尊贴在他耳畔说些矫情的情话。
一次也是事后，房间里放着宗像礼司喜欢的黑胶唱片。
周防尊突然凑近宗像礼司，声音低哑。他说：Munakata，我们一定是在某个世界里擦肩而过，所以在这个世界里一见钟情。
然后宗像礼司轻笑出声。
5.
后来的某一个下午，他们一起呆在在房子的后花园里。宗像礼司面前搁着一壶温热的茶，而周防尊叼着根烟。
他们的门铃响起来，伏见猿比古站在门口，他的衬衫褶皱，腰间的枪像是被强行卸下。
“宗像先生，”他开口，“国常路大觉挟持了整个执行营，要您和羽张大人过去。”
他打量着宗像礼司和他身后的周防尊，轻轻地补了一句，“不然，他说他就杀了他们”
——功高震主，宗像礼司轻蔑地笑了笑，国常路大觉到头来也只会玩这样的把戏。
“羽张大人的决定呢？”
“大人已经去了。”
“那么，就走吧。”他穿好制服，将Glock17别在腰间，然后转过身吻了周防尊。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吻周防尊，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周防尊觉得宗像礼司的眸子像极了燃烧的海。
宗像礼司离开的时候伏见猿比古回头看了眼周防尊，又盯着宗像礼司，眸子里有压抑的悲伤。
6.
后来周防尊听说那天国常路大觉挟持执行营的地方烧了漫天的火，而站在火中的那个男人有着海一样的眼睛。
——燃烧的海。
7.
他将烟掐掉，雨也终于停了。
他走出门去，腰间别着一把被灼烧过的Glock17。
——————————
⑴Sobranie是薄荷凉烟的一个牌子，其实据说是女烟(？)，但是个人真心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就用了。
⑵PPK是我记得是蛮早的枪了，所以我猜它子弹的穿透力应该不会太好。尊哥用PPK这个设定我是参照千帆太太的Return Road。
⑶这里指焦油、尼古丁之类的含量最高的那种Marlboro。
⑷Glock17相比一般手枪外形很简洁，是方方的，不是流线型，但个人觉得它很适合室长。有兴趣的GN可以自己去查一下它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