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鸦

那懂得我悲伤的慈悲之神啊,连云彩后面也没有吗?

[BG短篇]骨香

壹>>>
我点上了火,骨香的味道就在房子里蔓延开来,似是故人归。窗外马路上车来车往,不知何时起丽江的天也变成这样。
我叫顾欢,二十二岁,在丽江呆了四年,我记得四年前来时,丽江仍是山明水秀。
十六岁那年,我父亲贪污过多被判死刑,母亲也自杀。我不恨妈抛下我,他们的生死并不取决于我。可我没有死,我怕疼--------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之后两年,我去了七个城市,只为了生活下去。
十八岁的时候,我把名字改成了顾欢,原来我叫安画骨,可安画骨早该死了。
也是十八岁上,我到了丽江,到了现在呆得这家书店。
书店老板对我很好,就像家人一样,可我到底是个没有家的人。我更习惯去酒吧,总是把一个月的工资都抛在里面。
我就是在酒吧里认识清明的,是我十九岁上的夏至,那天我喝醉了,老板托他把我送回去--------其实他就是我的邻居。清明比我大一岁,身上永远有一种淡淡的香,是那种看起来就让人很安心的人。
那年夏天我一直和清明在一起,把整个丽江逛了一遍。我记得那时我总缠着他问他身上是什么香,而他支支吾吾总是不知怎么说。
七夕那天,在古城的一片烟花下,他说:"顾欢,我喜欢你。"那日烟花染了天也染了我的眼。
而我一时不知回答什么,只把头埋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香味,半晌,我说:”我也一样。"
贰>>>
后来他送了我一罐香料,放在朱砂色的瓷盒子里,颜色红得像胭脂。
他帮我把盒子放到熏香炉里点上,香味很快就溢出来,我闻出来,是他身上的味道。
”这叫骨香,是我们家里传下来的。”他挖了块香料,点在我的额头上,而我笑得像个要到了糖得孩子。
在而后我就习惯了熏香,把自己身上熏得和他一样的味道。
他是白露那日离开丽江的,去厦门上学,那天我送他去机场,然后我们第一次接吻。
我送他到安检口,让他到了厦门给我打电话,我都觉得自己繁琐的像个母亲。
之后的日子过的很快也很慢,清明会和我在电话里江厦门的样子,而电话那头我只是笑,我在厦门呆了十六年,最后那里却再不是我的家,这些事我从来没和他说过--------那只是安画骨的过往,而我是顾欢。
春节之前,他告诉我今年回来,初一的时候到家,我磨着他叫他早点回来,后来他改了小年夜的班机,电话的最后,他和我说,等明年夏至,我们认识满一年的时候,就去结婚。
我只当他是开玩笑,没回答他,却是再没能回答他。
小年那晚我接到他家里的电话,我以为他到了家,兴冲冲的跑过去接,却不是他的声音,电话那头是个安静的女声,应该是他姐姐。
”顾欢...飞机出事了...清明他...他...他...没逃出来”
琐碎的声,在我耳中成了一根根针。我楞了楞,却没哭出来,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平静的出奇:”嗯。”
最终我也只是挂了电话,然后平静,或者说是死水微澜的起身,给熏香炉加了支火。
那么多的生生死死,我已经不会哭了,那年,我二十岁。
尾声>>>
后来,我没去参加清明的葬礼,而那晚熏了一夜的骨香之后,我灭了香,然后把身上的味道洗得干干净净。
再后来,我碰到了谷雨,我十六岁时的男友。
而明天,我就要嫁给他了。
骨香的烟袅袅,我知道我从明天起就再没有用它的资格。
起身,尘土飞扬,不知何时丽江的天也变成这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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